科幻之都，何以成都？

科幻之都，何以成都？

2023.10.24 16:40

 · 來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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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有想象力的人”相聚成都。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鈦媒體注：本文來源於微信公眾號（ID:jiuxing_neweekly）， 作者 | 夜鷹，編輯 | 譚山山，鈦媒體經授權發布。

100年後的成都，會是什麼樣子？

在小說《影像志：味之城，或城之味》中，科幻作家楊晚晴描述道：“在未來普遍都市城市都凋敝的情況下，成都依然堅強地存在着，這來源於成都獨特的生活方式，也來自於對美食的追求，發展出城市和農業融合的一種新模式，來供養整個城市。”

楊晚晴這篇小說獲得了2019年成都科協主辦的“100年後的成都”科幻作品徵集活動文學類一等獎。和他一樣，其他參賽者暢想了成都的未來：

339電視塔附近高樓林立，人們喝着咖啡，收看全息投影里的川劇表演；星球大戰一觸即發，裝飾有大熊貓、青銅大立人的艦隊整裝待發；能量轉換機隨處可見，它們收集太陽能，轉化為人們工作、生活所需的電能……

△100年後成都的空中生活。（圖/成都科協）

季姝妤作品《百年後成都的空中生活》獲得“100年後的成都”科幻作品徵集活動兒童美術作品一等獎。

大熊貓不僅僅是裝飾物或符號，它也可以很賽博、很科幻。10月22日剛剛在成都郫都區落幕的第81屆世界科幻大會的吉祥物“科夢”，就是一隻融合了科幻基因和成都元素的賽博風大熊貓。它身穿銀藍色巡航裝備，手持的“創生之杖”靈感源於三星堆的金杖文物，頭上還站着一個小夥伴——源於三星堆青銅鳥的“星域信使”。

這確實很成都。就像科幻作家韓松所說，成都這座城市，近乎完美地“把中國的歷史、文明、風光和未來融合了起來”。

10月18日，第81屆世界科幻大會在成都科幻館開幕。這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想象力的人的大聚會”首次在中國舉辦，也讓成都在大會舉辦期間成為科幻含量最高的城市——來自五大洲的科幻人匯聚在這裏，講述對未來的憧憬，關注人類的走向。

除了公認的“休閑之城”“美食之城”“公園城市”標籤，“科幻之都”這一成都新名片，也將越來越為人們所認可。

△第81屆世界科幻大會吉祥物“科夢”。（圖/2023成都世界科幻大會公眾號）

科幻之都，何以成都

3年前，韓松在《成都，就是未來》一文中寫道：“現代科幻起源於1818年的英國，沒想到最終在中國成都生根開花結果。”他的依據是：世界發行量最大的科幻雜誌《科幻世界》、中國科幻最高獎“銀河獎”及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都誕生在成都；依託《科幻世界》，成都培養了中國老中青幾代科幻作家，劉慈欣的《三體》最早就在《科幻世界》連載。

梳理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數次科幻浪潮，成都是一個無法繞開的地方。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新中國迎來第一次科幻浪潮。此時期湧現的科幻作家如鄭文光、童恩正、劉興詩，后二者都生活在成都。改革開放初期的第二次科幻浪潮中，各地出現了代表性的科幻或科普雜誌，包括北京的《科幻海洋》、天津的《智慧樹》、成都的《科學文藝》等。

由四川省科普創作協會主辦的《科學文藝》於1979年創刊，創刊號上刊載了根據童恩正作品《珊瑚島上的死光》改編的同名科幻電影文學劇本。劉興詩將童恩正稱為“開闢成都科幻中心的核心人物”，認為正是在他的推動之下，科幻文學創作形成了京、滬、蓉三足鼎立之勢。

△1985年的成都街頭。（圖/ Alain Le Garsmeur）

1990年，《科學文藝》時任社長楊瀟隻身從成都乘坐八天八夜火車，來到荷蘭海牙，爭取到了1991年世界科幻協會年會的主辦權。根據韓松的回憶，這件事本身就很科幻，震驚和感動了很多外國人，他們紛紛為成都投票。

1991年，成都成為中國第一個舉辦國際性科幻會議的城市，同年，《科學文藝》正式更名為《科幻世界》。當時科幻世界雜誌社的經濟極為困難，卻依然邀請了一眾享譽世界的大師級科幻作家來到成都，和中國讀者近距離交流。科幻題材本身就蘊含着一種全人類的視野，這次世界科幻協會年會的成功舉辦，令中國的科幻開始與世界接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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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中國科協主辦北京國際科幻大會，在成都設分會場。此後，歷經2007年、2017年兩次國際科幻大會，主辦方決定，將大會從每十年舉辦一次變為每兩年舉辦一次，會址固定在成都。

△成都科幻館由扎哈·哈迪德建築事務所設計。（圖/Zaha Hadid Architects）

隨着2015年劉慈欣憑《三體》獲得雨果獎、根據他的《流浪地球》改編的同名電影熱映等一系列事件的震蕩，中國科幻力量的快速崛起，已成為有目共睹的事實。成都，也成為首屆銀河獎得主吳顯奎口中的“中國科幻的高地”。

反映在科幻作品創作上，成都的出現率相當高：寶樹的《成都往事》將成都設置為故事背景，而在江波的《機器之門》系列以及七月的《群星》里，成都成了未來災難降臨之時拯救人類的基地。

由此，世界科幻大會落戶成都，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讓世界聽見中國科幻的聲音

作為成都“申幻”成功的重要參與者和見證者，《科幻世界》雜誌主編拉茲說：“過去20年，《科幻世界》一直在深度參與世界科幻大會，致力於讓世界聽見中國科幻的聲音。”

他提到，成都的科幻迷數量多，科幻活動受眾群體覆蓋全年齡。同時，“中國科幻銀河獎”“中國（成都）國際科幻大會”等極具影響力的活動，無一例外，都在成都生根發芽，之後走向全國甚至全球。這足以證明科幻文化在成都的生命力和活力，也可以體現這是一座對科幻有着深刻理解的城市。

大會舉辦之前，本屆世界科幻大會聯合主席本·亞洛已先期抵達成都。這是他第三次來到成都。10月13日，在與來自成都中小學的科幻迷展開對談時，他引用了本屆世界科幻大會的主題——“在成都遇見未來”。他說道：“成都留給我的初印象，是一座極具傳統文化魅力的城市，但當我更深入地走進這座城市時，我深刻地感受到了這是一座極具未來感的城市。”

參會期間，本·亞洛表示：“除了小說、展覽和粉絲派對這些科幻大會所展現的，我認為，世界科幻大會的成功舉辦，還預示着科幻將為中國特別是成都帶來一些更加美妙的、積極的變化。第一，創新創造的意識更加強烈；第二，經濟發展的動能更加澎湃；第三，未來發展的能級更加抬升。”

△本屆世界科幻大會入口大廳的機器狗巨型雕像。（圖/法新社）

滋養了中國科幻，同時也被科幻反哺的成都，如何在召開世界科幻大會之後將科幻的星星之火燃遍全國，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南方科技大學教授吳岩憑藉去年主編的《20世紀中國科幻小說史》獲得第34屆銀河獎“最佳相關圖書獎”。頒獎典禮結束后，他對《新周刊》表示，中國科幻文學仍屬小眾，如何把成都的科幻熱潮傳播到全國，是當下的一個關鍵點。

“科幻作品處理從已知到未知、從今天到明天、從一個人到一個命運共同體的問題。過去的藝術形式中，很少出現處理這些問題的作品。當下，人工智能等技術正在給人們的生活帶來重大的改變，今天的中國需要這樣的創作題材來表達、理解、處理這些問題。”吳岩說。

至於舉辦這樣的世界性盛會對城市形象的助推力，拉茲談到，世界科幻大會有一個傳統，就是每屆大會都是以“城市名+con（世界科幻大會簡稱）”作為本屆大會的專有名稱。所以舉辦地會永久銘刻在世界科幻史上，這也會對一個城市的品牌宣傳起到重要作用。

拉茲表示，發展科幻產業要看到“科幻”兩個字所帶有的強烈“未來”色彩。一個城市一旦與科幻結緣，代表的不是擁有了幾百億、幾千億的產業，而是一個充滿無限可能、“有未來”的城市形象。

科幻作為一種生活方式

科幻不僅是一種思維方式，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正如馬斯克在功成名就之後談及少年時閱讀的科幻小說對自己的影響，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中國科幻研究院副研究員姜振宇也在受訪時表示：“人的想象力與探索欲，應該是刻在DNA里的。科幻作品未必能直接推動科技發展，但它對於科技的影響，一定是潛移默化的。”

有報道指出，業界目前形成的共識是，中國科幻產業的發展，亟待將科幻小說、科幻IP延伸至動漫、影視、遊戲等整個產業鏈條中，尋求多元化協同發展。成都八光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創始人楊楓認為，“科幻文學是小眾的，科幻迷也是一個小群體，但科幻產業的消費者是大眾的；這是一個‘想象力消費市場’，也是科幻產業大有前景的原因。”

科幻文化其實是一種城市文化。美國學者卡爾·阿博特在《未來之城》一書中有一個三段論：科幻是關於未來的，未來是關於城市的，所以，科幻是關於城市的。既然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科幻就不僅僅是一個口號、旗幟，而是把這種思維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

對正在打造“科幻之都”的成都而言，就是需要在城市實體空間中創造更多的科幻元素和場景。以8月閉幕的成都大運會為例，據統計，有數十種機器人在大運村和各大場館亮相，涵蓋咖啡機器人、乒乓球陪練機器人等。與大運會吉祥物同名的“蓉寶”機器人，除了是稱職的“頒獎助手”，還具備道路指引、翻譯、應急服務等功能。

“蓉寶”們的出現，讓科幻想象轉化為現實——有一名國外運動員感慨道：“未來就在眼前。”

在5月舉行的2023成都科幻中心產業大會上，郫都區發布了科幻產業發展藍圖暨第一批城市機會清單。清單圍繞科幻主題場景、科幻主題活動、科幻空間載體、科幻影視文創、科幻裝備智造這五大領域展開，展現了郫都區入局科幻產業的決心。下一步，成都將出台科幻產業報告和發展政策，實施科幻中心城市發展三年計劃。

成都這座有着4500年歷史的古蜀之國，將開啟“科幻模式”。

以元宇宙產業為例，成都不僅有着發展元宇宙的豐富場景，更擁有一大批適齡的元宇宙創作者，而他們也是這一產業重要的消費群體。

這個城市的科幻感、未來感，並不僅僅體現在既傳統又現代、既古老又年輕上，更關鍵的是，這裏的人們具備着豐富的想象力，以及對生活之美的感知。可以這麼說，成都，正在以自己的實踐，探索中國未來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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