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頭賺錢的蘋果，為什麼一步步變成“硅谷公敵”？

停戰一年，Epic 再度舉起了反抗蘋果的大旗。

11 月 15 日，虛幻引擎和《堡壘之夜》開發商 Epic Games （以下簡稱 Epic）宣布向美國聯邦上訴委員會提出上訴，要求推翻去年 Epic 訴蘋果一案的法院判決，當時 Epic 提出的十項指控僅有一項得到認可。

近日，Epic 創始人蒂姆・斯威尼（Tim Sweeney）更是在一次採訪表達了他對抗蘋果的堅決，表示要把蘋果告到最高法院為止，而為了取得對蘋果的勝利，他將不惜一切代價。

蒂姆・斯威尼，圖/Epic

如此堅決，在科技行業並不多見。據《喬布斯傳》透露，蘋果創始人史蒂夫·喬布斯曾經也對谷歌推出 Android 的「背叛」深惡痛絕，「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願意耗盡最後一口氣，花掉存在銀行里的 400 億美元，一定要糾正這個錯誤……我要毀掉安卓，因為它是一件剽竊產品，我將為此發動熱核戰爭。」

而站在蘋果 CEO 庫克對面的，不只是 Epic 和斯威尼，還有一票全球科技互聯網巨頭，加起來足夠組建一支足球隊了。

馬斯克的「新仇」與「舊怨」

不久前，Twitter 新任 CEO 馬斯克在自家平台上炮轟蘋果並@庫克，問題聚焦在蘋果帝國最核心的 iPhone 上。在一系列抨擊蘋果限制言論自由的推文中，馬斯克聲稱蘋果已經威脅他們，要將 Twitter 從應用商店 App Store 中下架。

考慮到 App Store 是 iOS 設備唯一的應用分發渠道，意味着除了極其稀少的越獄用戶，幾乎所有 iOS 用戶都將無法使用作為 App 的 Twitter，基本算是砍掉了 Twitter 的半條命。

不僅如此，馬斯克還指出 Twitter 每天損失 400 萬美元，還面臨諸如蘋果等大品牌廣告客戶的流失，而被他視為 Twitter 商業模式未來核心的訂閱業務，也要面對蘋果高達 30% 的抽成。馬斯克還發過一張梗圖：一輛代表伊隆·馬斯克的汽車急轉彎駛向岔路出口，上面寫着「開戰」，而原本的主路上寫着 30% 的蘋果稅。

圖/馬斯克

儘管在雙方見面后，庫克那邊快速恢復了在 Twitter 平台的廣告投放，馬斯克這邊也「澄清了誤會」，但 Twitter 最新推出的 Blue（藍 V 認證）訂閱費用在網站上的價格是 7 美元，在 iOS 平台則漲到了 11 美元。

因為 30% 的抽成。

依據馬斯克對 Twitter 訂閱收入的重視程度——他希望 Twitter 未來至少一半收入來自訂閱業務，只要沒在抽成上拿出合理的解決方案，如至少允許開發者提醒用戶來自蘋果的抽成等，馬斯克和庫克之間的戰爭就總會再爆發。

更何況，馬斯克和庫克還有舊怨。

2020 年底蘋果再度傳出造車相關消息后，馬斯克回憶稱，「在 Model 3 項目最黑暗的日子里，我曾試圖找到蒂姆·庫克，討論蘋果收購特斯拉的可能性（以我們當前市值的十分之一）。他拒絕參加會議。」

在此之前，馬斯克還嘲諷過蘋果只能招特斯拉不要的人，指特斯拉內部員工把蘋果戲稱為「特斯拉墳墓」，「如果你在特斯拉干不下去，那就去蘋果吧。我可不是在開玩笑。」

對扎克伯格的「殺人誅心」

上月中旬，英國歌手阿黛爾（Adele）在拉斯維加斯的 Caesars Palace 酒吧舉辦了一場演出，大腕雲集，其中的到場嘉賓也包括庫克和 Meta CEO 扎克伯格。

幾周后，馬斯克開始抨擊蘋果，扎克伯格很快為馬斯克喊陣起來，在一場峰會上，他表示似乎是唯一一家試圖單方面控制設備上使用什麼應用程序的公司，不認為這一做法可持續，並指出移動生態系統的絕大部分利潤都流向蘋果。

扎克伯格，圖/Meta（原 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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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伯格還對比了谷歌在 Android 上的不同做法，後者在 Android 平台上允許用戶在 Google Play 商店外下載和安裝第三方應用。

這不是扎克伯格第一次批評蘋果。去年 1 月的公司財報會議上，扎克伯格就批評蘋果在隱私政策上的調整，即應用追蹤透明（APP Tracking Transparency）的執行，將「威脅到數百萬小企業在尋找和觸達客戶過程中所依靠的精準廣告服務。」

Meta 首席財務官 Dave Wehner 更是直言，蘋果的應用追蹤透明會導致 Meta 每年損失 100 億美元廣告收入。

老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扎克伯格恐怕深有體會。更刺激他的是，庫克一方面打壓了其他 App 在 iOS 平台上的廣告收入，另一方面又計劃將蘋果 2022 年的廣告收入，從過去的每年約 40 億美元提升到超過 100 億美元。

殺人誅心啊。

當蘋果和庫克成了「公敵」

蘋果是一條巨龍，既佔據了大量的利潤和財富，也擋住了太多人前進的腳步。

馬斯克暗示與蘋果「開戰」之後，Epic 和 Spotify 創始人都站了出來。Spotify CEO 丹尼爾・埃克（Daniel Ek）抨擊蘋果「在給自己帶來大量優勢的同時扼殺創新並損害消費者」。Epic 的斯威尼也聲稱，蘋果「威脅到我們整個經濟和自由」。

斯威尼的話明顯更重，可能也是因為 Epic 至今還在蘋果的黑名單上。

Epic 不是第一個反抗蘋果的公司，但卻首先舉起了反抗蘋果的大旗，號召其他公司和用戶向蘋果施壓。

「當蘋果成為 IBM」，圖/Epic

2020 年 8 月，《堡壘之夜》被 App Store 下架后，斯威尼發布了一段模仿蘋果在 1984 年請雷德利·斯科特拍的《1984》廣告，意在告訴所有人，當初的「屠龍少年」蘋果已經變成了阻礙行業進步的「巨龍」，而 Epic 將效仿當初的蘋果——屠龍。

響應者眾，微軟、Spotify、Match、Tile、Basecamp 等大量公司和機構都選擇站在 Epic 一側。埃克稱，蘋果的不公平競爭使對手處於不利地位，也讓消費者長期處於不利地位。

這不只是因為「蘋果稅」最終會轉嫁到消費者身上。

Spotify 是全球最受歡迎的音樂流媒體 App，但在 iOS 上，Spotify 長期要面對蘋果 30% 的訂閱收入抽成，同時最大的競爭對手 Apple Music 則不需要面對，造成 Spotify 至少在 iOS 平台的定價上始終處於下風。Spotify 也曾在 2019 年向歐盟委員會提起對蘋果的反垄斷投訴，最終以雙方互有讓步告一段落。

但包括 Spotify 和 Netflix 在內的流媒體平台仍然不滿，尤其是作為 iOS 生態「裁判」的蘋果越發重視其流媒體業務之後，流媒體的戰爭變得越來越不公平，Netflix 在更早就選擇關閉 iOS 版的應用內購買功能。

蘋果也不想和 iOS 應用生態中各個「諸侯」對立，無奈每年數百億美元應用抽成收入的誘惑太大。

寫在最後

在採訪中，斯威尼把與蘋果的鬥爭稱為「我在遊戲行業 31 年裡最自豪的事情之一」。今天的 Epic 仍有衝勁，有挑戰的想法，有改變規則的野心。

對庫克和蘋果來說，一個背負應用開發者集體利益的難纏對手，帶來的困擾可能遠勝扎克伯格更多為自身利益做的辯駁。

而且監管機構的態度也變了，歐盟、美國及韓國等多地都在立法上削減蘋果對 App Store 的管控力，不僅強制蘋果開放第三方支付系統，如歐盟数字市場法案還在推進 iPhone 支持側載應用（即從 App Store 以外安裝）。

蘋果當然有選擇。一種是把路放開，一種堅持到其他人放棄。前者在短期內必然大幅影響收入和利潤，蘋果需要從其他業務或是新業務中重新尋找「金礦」；後者就要考驗雙方的角力，以及蘋果的答辯，至少也要說清不側載的 iOS 和側載的 macOS 在用戶安全性上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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